摘要：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ｐｒｅｍａｔｕｒｅ ｏｖａｒｉａｎ ｉｎｓｕｆｆｉｃｉｅｎｃｙ，ＰＯＩ）是常见的女性内分泌疾病。 ＰＯＩ 所导致的不孕、月经异常、更年期症状等给生育期女性的生理和心理造成严重影响。 目前，ＰＯＩ 治疗方式有限，临床上最常用的激素替代疗法不能有效复卵巢功能。 近年来，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及其 ｍｉＲＮＡ 显示了其治疗该疾病的潜力。本文总结不同来源人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及其 ｍｉＲＮＡ 在治疗 ＰＯＩ 方面的研究进展，旨在为后续研究无细胞治疗 ＰＯＩ 提供理论依据。
早发性卵巢功能不全（ｐｒｅｍａｔｕｒｅ ｏｖａｒｉａｎ ｉｎｓｕｆ⁃ｆｉｃｉｅｎｃｙ，ＰＯＩ）是指女性在 ４０ 岁之前出现卵巢功能减退的临床综合征。 主要表现为月经异常（月经稀发或闭经）、不孕、卵泡数量减少并伴有雌激素降低、促性腺激素升高（ＦＳＨ ＞２５ Ｕ／ Ｌ）的特，其发病率为 １％ ～ ５％，给患者身心健康带来严重影响 。 ＰＯＩ 的病因复杂，发病机制尚不清楚 ，目前主要采取激素补充疗法改善 ＰＯＩ 患者低雌激素症状，并且对骨质疏松和心血管疾病起到一级预防作用 。 但激素补充疗法仅能缓解症状，在改善生育，恢复卵巢功能方面疗效不佳，且可能会引起明显的副作用，增加癌症风险。 近年来多项临床前研究发现，间充质干细胞（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 ｓｔｅｍｃｅｌｌｓ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ＭＳＣｓ）来源的外泌体（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 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及其 ｍｉＲＮＡ 在改善卵巢功能方面有显著作用，为ＰＯＩ 患者的治疗给与了新的方向。 本文总结不同来源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及其 ｍｉＲＮＡ 在治疗 ＰＯＩ 方面的研究进展，为后续研究外泌体及其 ｍｉＲＮＡ 治疗ＰＯＩ 提供实验基础和相关理论依据。
１ 外泌体与间充质干细胞
ＭＳＣｓ 是一类源自中胚层的多能前体细胞，具有无限制自我更新潜力，可分化为多种不同的细胞系。 按照来源分为成体 ＭＳＣｓ 和胎儿附属物ＭＳＣｓ，广泛存在于人体多种组织中，包括骨髓、脂肪组织、结缔肌肉组织、脾脏、皮肤、羊膜、胎盘、脐带、经血和其他组织。 多项临床前研究表明，在化疗诱导的卵巢早衰模型中，不同来源的 ＭＳＣｓ均可改善卵巢功能 ，目前注册在 ＣｌｉｎｉｃａｌＴｒｉａｌｓ的临床实验已有 １２ 项，然而，因其安全性，有效性在临床治疗中存在争议 。 多项研究报道，ＭＳＣｓ通过旁分泌信号通路介导，改善卵巢功能和卵泡储备 。 外泌体作为 ＭＳＣｓ 旁分泌作用的主要产物之一，与亲代干细胞发挥治疗作用密切相关。 在多种实验模型中，外泌体在修复受损的心肌、中枢神经、肌肉骨骼、肾脏、肝脏、肺、卵巢、子宫 及 皮 肤 等 组 织 中 表 现 出 显 著 的 治 疗 潜能 。 无细胞治疗（ｃｅｌｌ － ｆｒｅｅ ｔｈｅｒａｐｙ）是通过干细胞分泌的产物（如细胞因子、生长因子、细胞外囊泡等）来实现修复作用的一种治疗理念 。因此，作为细胞外囊泡亚群之一的外泌体可实现无细胞治疗，作为再生医学应用及研究的新载体。
２ 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生物学性状
２． １ 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的基本特点
外泌体是通过多泡体内的腔内囊泡与细胞质膜融合分泌到胞外的微小囊泡 。 根据国际细胞外囊泡协会（ＩＳＥＶ）２０１８ 年指南，外泌体是细胞外囊泡的重要亚群之一，具有脂质双分子膜结构，其内富含多种生物活性物质，如蛋白质、脂质、长链非编码 ＲＮＡ（ｌｎｃＲＮＡｓ）、ｍＲＮＡｓ、微小 ＲＮＡ（ｍｉＲＮＡｓ） 等 。外泌体的直径为 ３０ ～２００ ｎｍ，密度范围为 １. １０ ～１. １８ ｇ／ ｍＬ，在透射电镜下呈杯状形态。 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是 ２０１０ 年被首次提出 。 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与外泌体一样，也携带着多种细胞活性物质，包括核酸、蛋白质和脂质等 。 外泌体由多种类型细胞分泌，并存在于各种组织液及体液中，目前研究表明，间充质干细胞分泌外泌体的能力是所有类型细胞中最强的 。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含有与外泌体相同的生物活性物质及共同表达的蛋白标志物，包括四跨膜蛋白家族（ＣＤ９、ＣＤ６３、ＣＤ８１、ＣＤ８２），热休克蛋白（ＨＳＰ）家族（如 ＨＳＰ７０、ＨＳＰ９０ 等），以及特异性蛋白（肿瘤易感基因 １０１、Ａｌｉｘ 蛋白、网格蛋白等，缺乏溶酶体 相 关 膜 蛋 白 ＬＡＭＰ１ 和 内 质 网 相 关 蛋 白Ｃａｌｎｅｘｉｎ ，在形态特征、分离和储存条件方面，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 与其他来源的外泌体无任何差异 。
２．２ 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的生理功能
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的生理功能尚未完全明确。 目前为止，外泌体的主要功能是单向传递细胞内物质，介导细胞间的信息传递 。 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作为 ＭＳＣｓ 旁分泌的重要产物之一，是细胞间的一种通信载体，其功能与间充质干细胞相似 ，抑制炎症反应，调控免疫反应，加速血管新生等多种途径参与组织修复和再生，维持微环境的稳态的过程 。 然而，在组织损伤期间，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发挥修复和维持组织微环境稳定的能力将取决于其携带的蛋白质和 ＲＮＡ 的生物学功能 。 Ｌａｉ 等通过质谱法、抗体阵列和微阵列三种方法对 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携带的蛋白质组和ｍｉＲＮＡ 进行分析鉴定，共检测到 ８５７ 个独特的蛋白 质和 超 过 １５０ 个 ｍｉＲＮＡ。 Ｔｉ 等 将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与成纤维细胞外泌体各自携带的ｍｉＲＮＡ 表达谱对比，结果表明 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的三种 ｍｉＲＮＡ（ｍｉＲ － ２１、ｍｉＲ － １４６ａ 和 ｍｉＲ － １８１）特异性表达上调，且在炎症调节，免疫调控和组织修复中发挥重要作用。
３ 不同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在 ＰＯＩ 中的研究
ＭＳＣｓ 是一类源自中胚层的多能前体细胞，按照来源分为成体 ＭＳＣｓ 和胎儿附属物 ＭＳＣｓ。 成体 ＭＳＣｓ 来源丰富如骨髓、脂肪、经血、滑膜等，胎儿附属物 ＭＳＣｓ 取材方便、细胞增殖能力强及来源广泛如胎盘、脐带、羊膜、羊水等，不同 ＭＳＣｓ 来源的外泌体在组织修复和无细胞治疗领域已得到广泛应用。 近年来在不同 ＭＳＣｓ 来源的外泌体在 ＰＯＩ动物和体外模型中恢复卵巢功能及生殖能力等方面，多项临床前研究针对相关机制进行探索，为ＰＯＩ 患者的治疗提供了新的方向。
３． １ 成体组织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在 ＰＯＩ中的研究
３． １． １ 骨髓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在 ＰＯＩ 中的研究
Ｓｕｎ 等发现，骨髓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ｂｏｎｅ ｍａｒｒｏｗ 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 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可改善 ＰＯＩ 小鼠的卵泡形态，调节凋亡相关蛋白的表达，抑制顺铂诱导的卵巢颗粒细胞（ｇｒａｎｕｌｏｓａ ｃｅｌｌｓ，ＧＣｓ）凋亡，增强细胞活力。 Ｙａｎｇ 等研究发现，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使卵巢早衰大鼠发情周期恢复规律性，增加正常卵泡数目，减少闭锁卵泡，增加血清 Ｅ ２ 和 ＡＭＨ 水平，降低血清 ＦＳＨ 和 ＬＨ 水平，进而恢复卵巢功能，同时卵巢组织中凋亡蛋白 Ｃａｓｐａｓｅ －３、Ｃａｓｐａｓｅ －９ 表达减少，卵巢 ＧＣ 凋亡减少，并在体外发现环磷酰胺损伤的 ＧＣｓ 摄取 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抑制 ＧＣｓ 的凋亡。 从卵巢功能和结构两个方面，证实了体内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对卵巢的修复效应，缓解环磷酰胺所致的卵巢损伤，且在改善大鼠卵巢功能方面，ＥＸＯｓ 更 优 于 ＢＭＳＣｓ。 周 政 等研 究 发 现，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能改善 ＰＯＩ 小鼠血清激素水平，增加卵泡数，恢复顺铂损伤的卵巢功能。 Ｃｈｅｎ 等发现，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能显著降低磷酰胺芥子损伤后衰老和凋亡的 ＧＣｓ 比例，使凋亡蛋白 Ｃａｓｐａｓｅ －３的表达明显降低，并且骨髓间充质干细胞及其外泌体的修复效果相同，表明外泌体可能是间充质干细胞发挥功能的关键载体。
３． １． ２ 其他成体组织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在 ＰＯＩ 中的研究
Ｈｕａｎｇ 等 研究表明，人脂肪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ｈｕｍａｎ ａｄｉｐｏｓｅ 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 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ｈＡＤＳＣｓ － ＥＸＯｓ）可恢复 ＰＯＩ 小鼠血清中 Ｅ ２ 、ＡＭＨ、ＦＳＨ 水平至正常，明显增加卵泡数目，恢复卵巢功能。 在体外ｈＡＤＳＣｓ － ＥＸＯｓ 可显著促进 ＰＯＩ 患者来源的卵巢颗粒细胞增殖，抑制细胞凋亡。 该课题组首次发现在 ＰＯＩ 小鼠模型中 ｈＡＤＳＣｓ － ＥＸＯｓ 通过激活ＳＭＡＤ 通路下调凋亡基因 ＦａｓＬ、Ｆａｓ、Ｃａｓｐａｓｅ －３ 和Ｃａｓｐａｓｅ －８ 的表达，当 ＳＭＡＤ 敲除后，相关凋亡基因的表达明显增加，进一步证实了改善化疗造成的卵巢功能损伤是 ｈＡＤＳＣｓ － ＥＸＯｓ 通过调节ＳＭＡＤ 通路实现的。 Ｚｈａｎｇ 等发现，人月经血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ｈｕｍａｎ ｍｅｎｓｔｒｕａｌ ｂｌｏｏｄ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ｈＭｅｎＳＣｓ － ＥＸＯｓ）能有效促进 ＰＯＩ 大鼠卵泡发育和颗粒细胞的增殖，恢复发情周期，改善卵巢形态，增加卵泡数量，调节血清激素，恢复 ＰＯＩ 大鼠的生育能力。３． ２ 胎儿附属物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在ＰＯＩ 中的研究
３． ２． １ 脐带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在 ＰＯＩ中的研究
Ｄｉｎｇ 等 发现人脐带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 （ ｈｕｍａｎ ｕｍｂｉｌｉｃａｌ ｃｏｒｄ 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在ＰＯＩ 小鼠模型中，通过抑制环磷酰胺损伤的 ＯＧＣｓ和卵巢细胞 ＳＩＲＴ７ 及其下游靶基因的表达，促进ＯＧＣｓ 和卵巢细胞的增殖，抑制其凋亡，呈剂量依赖型，从而恢复 ＰＯＩ 小鼠的卵巢功能。 Ｓｕｎ 等研究发现，在体外 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使顺铂损伤的ＯＧＣｓ 凋亡蛋白 Ｂａｘ、Ｃｌｅａｖｅｄ Ｃａｓｐａｓｅ － ３、ＣｌｅａｖｅｄＰＡＲＰ 的表达下调，抗凋亡蛋白 Ｂｃｌ －２ 的表达上调，提示 ｈｕ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 保护 ＯＧＣｓ 免受顺铂诱导的损伤。 Ｙａｎｇ 等研究表明，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特异性聚集在原始卵母细胞中，并激活卵母细胞 ＰＩ３Ｋ／ ｍＴＯＲ信号通路，刺激原始卵泡发育，改善小鼠的生育力。同时发现，在老年小鼠的卵巢包囊内注射 ｈｕ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 后，卵母细胞的产量和质量均得到改善，能够一定程度上恢复老年小鼠的生育能力。 李晓利研究发现 ，在体外ｈｕ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 抑制环磷酰胺损伤的 ＧＣｓ 凋亡，且呈剂量依赖性。 Ｚｈａｎｇ 等 发现ｈｕＭＳＣｓ 衍生的 ＥＶｓ 增加顺铂损伤的 ＧＣｓ 中的活细胞的数量，促进对顺铂诱导的 ＧＣｓ 凋亡的抵抗并恢复其类固醇激素的合成和分泌，且保护作用呈剂量依赖性，表明ｈＵＭＳＣｓ衍生的 ＥＶｓ 在恢复卵巢功能中发挥重要作用。 一项最新研究发现 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促进 ＧＣｓ 增殖和卵泡形成，显著改善 ＰＯＩ 小鼠模型的卵巢功能和生殖能力，进一步研究发现其机制是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通过 Ｈｉｐｐｏ途径使卵泡发育激活和刺激的蛋白（ＹＡＰ、ＴＡＺ 和ＴＥＡＤ）、ＧＣｓ 增殖相关蛋白（ＰＣＮＡ）和功能相关蛋白（ＦＳＨＲ）表达上调，发挥其治疗作用。
３．２．２ 其他胎儿附属物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在 ＰＯＩ 中的研究
Ｄｉｎｇ 等首次研究发现，在体内外实验中，人羊膜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ｈｕｍａｎ ａｍｎｉｏｔｉｃ 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 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ｈＡ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可激活抗凋亡基因 Ｂｃｌ －２，抑制促凋亡基因 Ｃａｓｐａｓｅ －３、Ｃａｓｐａｓｅ －９ 的表达，并且呈浓度依赖性，进而抑制卵巢颗粒细胞的凋亡。 同时，ｈＡ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可降低 ＳＩＲＴ４ 和 ＲＯＳ在 ＰＯＩ 小鼠颗粒细胞和卵母细胞中的表达水平，促进卵巢细胞增殖，抑制凋亡，从而恢复卵巢功能，并增加卵巢重量和产仔数。 在体内外实验均证明ｈＡＭＳＣｓ －ＥＸＯｓ 可有效缓解 ＰＯＩ。 吴乙时研究发现，在体外羊水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ｈｕ⁃ｍａｎ ａｍｎｉｏｔｉｃ ｆｌｕｉｄ 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 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ｈＡＦ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抑制顺铂诱导的 ＧＣｓ凋亡，降低细胞增殖抑制率，上调 ＧＣｓ 中 ＦＳＨＲ 的表达水平，提示 ｈＡＦ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具有保护卵巢功能的作用。 Ｃｈｅｎ 等研究结果表明，人胎盘间充质干细胞来源的外泌体（ｈｕｍａｎ ｐｌａｃｅｎｔａｌ ｍｅｓｅｎｃｈｙｍａｌｓｔｅｍ ｃｅｌｌｓ － ｄｅｒｉｖｅｄ ｅｘｏｓｏｍｅｓ，ｈＰ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能明显降低磷酰胺芥子损伤后卵巢颗粒细胞衰老和凋亡的比例，使凋亡的关键效应分子 Ｃａｓｐａｓｅ － ３ 的蛋白表达明显降低，表明外泌体对化疗药物损伤的卵巢颗粒细胞存在一定的修复作用。 然而，ｈＰ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的抗凋亡能力低于 ｈＰＭＳＣｓ，但抗衰老能力相同。
４ 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 ｍｉＲＮＡ 在 ＰＯＩ 中的研究
ｍｉＲＮＡ 是一组长度为 ２１ ～ ２４ 个核苷酸的非编码 ＲＮＡ，通过与靶向 ｍｉＲＮＡ 的 ３＇ＵＴＲ 结合，从而沉默 ｍＲＮＡ，在转录后水平上调控基因表达。 由于其在基因表达中广泛的作用，ｍｉＲＮＡ 在各种生理和病理过程中发挥重要的调节作用，如凋亡、细胞增殖等。 有研究表明 ＰＯＩ 患者血清中 ｍｉＲ⁃ＮＡ 的表达降低，可能反映了卵巢功能下降。 近年来，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 ｍｉＲＮＡ 应用于 ＰＯＩ 的研究日益增多，为精准治疗 ＰＯＩ 提供了方向。 Ｓｕｎ等 发现 ＢＭＳＣ －ＥＸＯｓ 通过携带的 ｍｉＲ －６４４ －５ｐ靶向调控 ｐ５３ 通路，抑制卵巢 ＧＣｓ 凋亡，修复化疗损 伤 的 卵 巢 功 能。 Ｙａｎｇ 等研 究 发 现，Ｂ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通过 ｍｉＲ － １４４ － ５ｐ 靶向调控小鼠ＧＣｓ 的 ＰＴＥＮ，激活 ＰＩ３Ｋ／ ＡＫＴ 通路，抑制 ＧＣｓ 凋亡，发挥修复环磷酰胺损伤后的卵巢组织结构及功能的作用。 Ｄｉｎｇ 等发现在 ＰＯＩ 小鼠模型中，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通过传递 ｍｉＲ － １７ － ５ｐ 下调ＳＩＲＴ７ 及其下游靶基因 ＰＡＲＰ１、γＨ２ＡＸ 和 ＸＲＣＣ６的表达水平，增加总卵泡数量，恢复血清中 ＡＭＨ、Ｅ ２ 、ＦＳＨ 至正常水平，改善 ＰＯＩ 小鼠的卵巢功能，增加 卵 巢 重 量 和 产 仔 数。 进 一 步 研 究 发 现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通过 ｍｉＲ － １７ － ５ｐ 下调 ＳＩＲＴ７ 基因的表达抑制 ＲＯＳ 的积累，并证实了人脐带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 ｍｉＲ － １７ － ５ｐ 抑制颗粒细胞、卵母细胞凋亡和降低卵巢活性氧水平起到关键作用。Ｙａｎｇ 等 研究发现，ｈｕ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通过携带功能性ｍｉＲＮＡ，如ｍｉＲ －１４６ａ －５ｐ 或ｍｉＲ －２１ －５ｐ，发挥刺激原始卵泡发育的作用。 Ｄｉｎｇ 等首次研究表明，在 ＰＯＩ 小鼠模型中，ｈＡＭＳＣｓ － ＥＸＯｓ 携带的ｍｉＲ －３２０ａ 可分别抑制不同时期（原始、原发、继发和窦性）卵泡的 ＳＩＲＴ４ 蛋白及其下游靶基因的表达，诱导细胞增殖，明显增加卵巢总卵泡数量，使血清 Ｅ ２ 、ＡＭＨ、ＦＳＨ 趋于正常水平，改善卵巢功能，并抑制 ＰＯＩ 小鼠中卵巢细胞 ＲＯＳ 的水平，证明了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 ｍｉＲＮＡ 在恢复 ＰＯＩ 的卵巢功能中起关键作用。
５ 问题与展望
对于尚未完成生育的年轻女性来说，ＰＯＩ 是一种严重的生理伤害和心理负担。 ＭＳＣｓ 来源的外泌体为治疗 ＰＯＩ 提供了新的途径，并且有无致瘤性、低免疫原性等优势，外泌体 ｍｉＲＮＡ 的应用更加精准，为未来的 ＰＯＩ 无细胞疗法奠定基础。 在动物和体外模型中 ＭＳＣｓ 来源的外泌体及其 ｍｉＲＮＡ治疗 ＰＯＩ 的潜力已被证实，但临床前研究样本量少和缺乏相关的临床试验。 并且 ＭＳＣｓ 来源的外泌体及其 ｍｉＲＮＡ 的应用仍存在一系列问题有待解决，例如：如何提高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的产量和效力，增加其可重复性；在应用过程中外泌体的给药途径、剂量、频率、时机、安全性等均未达成共识。 另外，间充质干细胞外泌体携带的 ｍｉＲＮＡ 由于其批次、来源、提取方法的不同，ｍｉＲＮＡ 表达谱缺乏统一性，因此，外泌体携带的功能性 ｍｉＲＮＡ 在组织功能修复中具体作用机制有待深入的探索和研究。 随着相关问题的陆续解决，ＭＳＣｓ 来源的外泌体及ｍｉＲＮＡ 作为一种用于 ＰＯＩ 的新型治疗方法，其将具有重要的临床地位和应用潜力。
黄芪甲苷小组